近日，亞太煙草減害倡導者聯盟（CAPHRA）發布了一份新的白皮書《了解尼古丁：事實，而不是神話》，警告說，關于尼古丁的持續錯誤信息正在破壞全球減少吸煙相關危害的努力。CAPHRA的研究強調，超過60%的吸煙者仍然錯誤地認為尼古丁是導致癌癥的主要原因，這阻止他們改用更安全的無煙替代品，如電子煙、尼古丁袋、貼片和口香糖。

在此之前，前世衛組織執行主任Derek Yach博士也呼吁擁抱煙草減害。他說，2025年是《WHO煙草控制框架公約》（FCTC）生效20周年，這一條約在定義煙草控制時，明確包括“減害”，但世衛組織至今仍未全面接納并推廣煙草減害策略。科學早已明晰：電子煙、尼古丁袋、加熱煙草制品、鼻煙、電子水煙等產品的危害遠低于傳統卷煙和口腔煙草制品。如果WHO明確支持這些低風險替代品，在未來數年內挽救的生命數量將超過任何其他公共衛生干預措施。

對“減害理論”的抵制使控煙工作陷于困境

Derek Yach博士是世界衛生組織前執行董事、“無煙世界基金會”創始人兼前主席，40年控煙倡導者及流行病學專家。他在近期接受記者采訪時說，煙草減害并不是放棄建設無煙世界的目標。它體現的是同理心、務實精神與科學信念。完全戒除煙草和尼古丁當然是最佳選擇，但并非人人都能立刻做到。通過提供更安全的替代品，可以大幅降低數百萬人的健康風險。

Derek Yach博士認為，“世界無煙日”的真正影響，不在于頭條新聞，而在于那些默默無聞的瞬間——關愛親人和健康專業人士向煙民及使用有毒口腔煙草制品者伸出援手。他們的支持、鼓勵與理解產生了實質性的改變。當“世界無煙日”能賦能個人戒煙、減量或轉向低風險產品時，當各國政府發布促進健康選擇的計劃時，它才最具力量。但是長期以來，關于煙草減害的爭論被意識形態與錯誤信息所困擾。

但證據已無可辯駁：那些接納減害策略的國家——瑞典（鼻煙）、日本（加熱煙草）和英國（電子煙）——吸煙率和因煙草致死的比例已大幅下降。

與此可形成對比的的是，那些以“公共健康”之名推行極端控煙政策的國家，卻意外滋養了大規模的非法煙草市場，讓犯罪集團通過走私、暴力壟斷獲取巨額利潤，而成年人吸煙率仍頑固地停止降低。比如，以嚴厲推行控煙政策聞名的澳大利亞，其困境源于政策設計的根本性缺陷：將“禁止”等同于“解決”，卻忽視了人類行為的復雜性。當一包香煙被課以50澳元（約32.5美元）的重稅，當電子煙被納入嚴苛管制范疇，政策實際上是在強迫煙民在“高價合法煙”與“低價非法煙”之間做選擇。數據顯示，澳大利亞四分之一的香煙消費來自黑市，自2020年以來非法煙草貿易激增46%，每月僅機場就能截獲80萬支走私煙。

CAPHRA（亞太煙草減害倡導者聯盟）指出，澳大利亞政府將意識形態置于證據之上——無視全球范圍內“減害理論”的實踐成果，即通過提供低風險替代方案（如合規電子煙、尼古丁替代療法）逐步引導煙民戒斷，反而用“堵死所有出路” 的方式，將數百萬吸煙者推向犯罪網絡。

由納稅人保護聯盟（TPA）主辦的小組會議也反思了世衛組織對減少煙草危害領域的創新的危險抵制。吸煙與健康行動組織（英國）前主任克萊夫·貝茨說，世衛組織仍然根深蒂固地堅持過時的、禁酒式的思維方式，他們積極反對更安全的替代品。小組成員認為，世衛組織拒絕采用減少傷害的方法不僅是短視的，而且在科學上是站不住腳的。TPA 消費者中心的國際研究員 Martin Cullip 在總結了小組的挫敗感時說：“《煙草控制框架公約》是一個好主意，但已經大錯特錯了。由于僵化的意識形態，我們已經失去了 20 年的潛在進步。”

人們已意識到對于煙草的全面禁止是不現實的

盡管減害理念在其它領域已被廣泛接受，但將這一理念應用于煙草行業常常遇到阻力，尤其是來自監管機構的阻力。煙草控制已經把對香煙的戰爭變成了對尼古丁的戰爭，煙草控制人士和組織向來把煙草產品的消費者排除在會議之外，也拒絕傾聽和了解他們的聲音，不僅漠視他們作為消費者的權益，并且長期將他們非法化和污名化，而公眾對減害產品和尼古丁的誤解也使問題變得更加復雜。

亞太煙草減害倡導者聯盟（CAPHRA）發布的白皮書強調，雖然尼古丁會導致依賴性，但以不可燃形式使用尼古丁的風險只是吸煙風險的一小部分。CAPHRA敦促各國政府采取風險相稱的政策，停止妖魔化尼古丁。“現在是時候拋棄過時的神話，專注于挽救生命的減害策略了，”CAPHRA執行協調員Nancy Loucas說：“公共衛生政策必須以科學為基礎，而不是恥辱。”

亞太煙草減害倡導者聯盟（CAPHRA）要求世界衛生組織的煙草控制框架公約（WHO FCTC）結束對消費者組織的排斥，呼吁授予消費者團體正式觀察員地位，通過風險相稱的法規，將更安全的產品與香煙區分開來，并使 WHO FCTC 政策接受聯合國人權監督。Loucas 說：“消費者權益倡導者不是敵人——他們是通往實用解決方案的橋梁，也是減少吸煙相關危害的重要合作伙伴。”世衛組織應該優先考慮透明度和科學而不是意識形態。Loucas 說：“通過壓制消費者的聲音并忽視更安全的替代品，將意識形態置于科學之上，從而付出了生命的代價。”

2025年初，英國公共衛生機構發布了《2024年全球減少煙草危害的狀況：情況報告（Global State of tobacco harm reduction）》（以下簡稱GSTHR），通過許多2024年的最新證據和數據預測，評估了目前全球煙草減害狀況。報告說，依據當下全球范圍內的吸煙情況，對于煙草的全面禁止顯然是不現實、不人道且成本巨大的。目前已經有強烈的證據表明使用更安全的尼古丁產品的增加，與吸煙率相應下降之間存在關聯，因此在合理范圍內增加尼古丁替代品是一種較為合理、高效的方式。這也是GSTHR的根本目的所在。這份報告也對對全球電子煙使用人數進行了最新的數據更新，估計當下全球電子煙用戶已增至1.14億，這個數據在2018年僅為5800萬，另外保守估計至少有3000萬人正在使用其他更安全的尼古丁產品，這代表著全球至少有1.44億的尼古丁替代品使用者，但相對于傳統卷煙使用者（11億）來說，仍然是占少數的，這也就意味著煙草減害仍然有更大的發展空間。

“減害”產品又看到了新機遇

隨著“減害”理念的抬頭，一些國家對煙草的管控政策也開始發生變化。

加拿大電子煙協會主席薩姆 塔姆針對反煙組織不顧警告故意歪曲調查數據，夸大青少年電子煙使用的普遍性以證明控煙政策的合理性說表示：“關于青少年電子煙使用率的誤導性說法分散了人們對真正公共衛生機遇的注意力；支持尋求危害較小的替代品的成年吸煙者，隨著青少年使用率達到歷史最低點，政策制定者現在應該專注于460萬加拿大成年吸煙者減害，這個群體從監管的、危害較小的替代品中受益最大。”

新西蘭的吸煙率在2019年超過14%，2023年已下降到6.9%。新西蘭海關部長兼衛生副部長凱西·科斯特洛（Casey Costello）將該國每日吸煙者的“大幅度減少”歸因于對電子煙產品的監管措施。與澳大利亞不同，新西蘭允許合法銷售含尼古丁的電子煙，但對零售商施加了嚴格的限制。 Costello表示，他們政府采取的是一種“許可而非強迫”的策略。政府的健康官員定期對電子煙產品進行檢測，禁售一次性電子煙，并對口味進行了限制。她還提到，受監管的電子煙產品免于政府對卷煙施加的重稅，這一政策旨在故意促使人們戒煙。她指出，提高煙草稅已對長期煙民無效，有些人寧愿放棄食物或電力來買煙。再怎么漲價，也只是導致更多人貧困。

政策的松動跡象和近兩年，以電子煙、加熱卷煙、尼古丁袋為代表的新型煙草產業在全球快速發展，為全球煙草減害帶來了新的發展機會。目前菲莫國際、英美煙草等大的跨國煙草巨頭基本都采取了“傳統煙草+新型煙草制品”雙線并舉的發展模式，增加對加熱煙草及其他尼古丁替代產品的投資。

英美煙草公司正在加速推進其向無煙未來的轉型，據英美煙草MENA地區經理亞歷山大·加內姆（Alexandre Ghanem）介紹，該公司正通過引入比卷煙風險更低的無煙產品，努力實現煙草減害（THR）計劃。加內姆表示，公司的全球創新中心正在通過1,750多名研發專家的尖端工作推進創新。公司每年在研發上投資超過3億英鎊（4億美元），并引入了一系列無煙產品，包括在阿聯酋推出的VELO品牌無煙尼古丁袋。他還表示，關于尼古丁和無煙產品的誤解仍是全球面臨的重大挑戰之一，許多人誤以為所有無煙替代品與傳統煙草產品一樣有害。然而，權威公共衛生機構明確表示，盡管尼古丁霧化不無風險，但比吸煙危害小。

英美煙草公司明確其在北非地區的承諾：通過無煙產品及人才發展計劃，建設一個“無煙的中東”。公司選擇迪拜作為其亞太、中東及非洲西部地區的總部所在地，以推動經濟增長和人才開發。根據本地研究顯示，7.8%的阿聯酋消費者目前使用無燃燒產品，而高達83%的受訪者表示愿意轉向這些低危產品。這與不斷上升的消費需求相符，表明地區消費者對低風險替代品的積極態度。

菲莫國際（PMI）也正在加大投資力度，推廣無煙電子裝置以降低吸煙帶來的健康風險。這些替代產品通過加熱蒸發技術代替傳統的煙草燃燒，并包含尼古丁袋。為減少因吸煙產生的健康問題，PMI著眼于用蒸氣替代煙霧。盡管吸煙的尼古丁攝入量仍對健康構成風險，但與傳統卷煙相比，電子煙和無煙裝置可能是一個較為安全的選擇。此外，PMI在美國推出了名為Zyn的尼古丁袋，以無燃燒方式緩釋尼古丁，滿足使用者需求。

菲莫國際發言人表示，公司將繼續在全球范圍內探索如何在不增加健康風險的前提下，滿足尼古丁使用者的需求，從而逐漸減少傳統卷煙的使用率。

科學在推動煙草減害中扮演著核心角色。現大公眾比較熟悉的煙草減害產品EVP、HTP 和 OND 等在使用過程中都不燃燒煙草，這賦予了它們減害的潛力，就它們的差異而言，最明顯的是加熱煙草產品（HTP）含有煙草，而電子煙霧化產品（EVP）和口含尼古丁傳送系統（OND）產品不含煙草，而是含有尼古丁，但這些產品中也有添加的其他成分（如香料），很難對每種產品類別的減害潛力進行“一刀切”的分類。但并非所有的“減害”卷煙產品都應該是不燃燒煙草的，“減害”產品從技術構思和創新一直延伸到消費者研究的。科學的核心目的是確保煙草行業從減害的角度向消費者提供具有科學依據的優質產品，同時滿足消費者的期望，包括口味方面的需求，既使是可燃煙草產品，只要有足夠的科學依據證明它是低危害的，那么它就是好的減害產品。

總體來說，技術的進步、時代的發展、政策的松動和以電子煙、加熱卷煙、尼古丁袋為代表的新型煙草產業在全球的快速發展，一方面為全球煙草減害帶來了新的發展機會，另一方面也確實引發了監管方、社會公眾對這類產品安全性和風險性的擔憂，煙草管控也走到了一個新的階段。世衛組織總干事譚德塞也在近日表示，“煙草業在不斷演變，我們也必須與時俱進。我們通過整合科學、政策和政治意愿，可以創造一個煙草不再奪走生命、損害經濟或竊取未來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