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對香煙有一種特殊的情感,她寄托了我對父親的愛和思念,流淌在我熱騰騰的血液里。
父親是位善良、樸實(shí)、勤勞的莊稼漢子,他沒有什么愛好,就是喜歡在干活兒累了或閑暇時抽上幾口煙,那才是他最享受的時候。我自從懂事起,就看到父親抽煙,他也試圖禁過幾次煙,但始終沒有成功,父親幾乎抽了一輩子的煙。
在我孩提時,父親和村里的叔叔伯伯一樣抽自制卷煙。父親在老屋旁開墾了一塊空地,種上煙葉,我時常跟著父親去澆水施肥,每天過去觀察煙葉長大了多少,等到煙葉長成后,我跟在父親屁股后忙乎著,把煙葉一片一片地收拾起來,然后攤在太陽底下曬,父親用剪刀將曬干的煙葉切成細(xì)細(xì)煙絲放在塑料袋子里儲藏起來。每天飯后,父親總會拿出煙斗敲幾下,然后裝上切好的煙絲,“叭啦叭啦”地抽起來,我想那時父親確信“飯后一口煙,快活似神仙”。我有時也會好奇地拿著煙斗抽,記得有一次,我拿著父親的煙斗抽了兩口,一下子給嗆住了,頭暈暈的,嘔吐起來了,父親趕緊抱著我,給我喂紅糖水,嘴里不停地說:“伢呀,這不是好東西,以后別學(xué)著抽。”自此以后,我再也沒抽過父親的煙斗,但我仍然喜歡靜靜地看著父親抽煙時享受的樣子。
我上初中時,村里很少有人再抽自家種的卷煙了,父親也把用了十幾年的煙斗收起來了。父親常到街上去買些香煙回來抽,我自然免不了經(jīng)常替父親去街上買香煙,那時父親只抽幾分錢一包的香煙,有時一根煙抽一半掐熄,留到下次抽。89年我到縣城上高中了,全家人都很高興,覺得我將來會考個好大學(xué)。我在學(xué)校住宿,每個月從縣城回家一次,每次去學(xué)校都要從家里拿幾十元的生活費(fèi),家里經(jīng)濟(jì)壓力變大了。有一次我回到家里,發(fā)現(xiàn)屋旁很久沒有種煙葉的空地重新開墾出來了,父親又抽上了自制卷煙了。我問父親怎么不抽香煙,父親笑著說:“還是自制的卷煙抽得習(xí)慣。”我當(dāng)時心里酸酸的,我何嘗不知父親為了幫我節(jié)約生活費(fèi)才抽自制卷煙。就這樣,高中三年,父親一直抽著自制卷煙。
2000年我軍校畢業(yè)了,到了單位后,我給父親打電話匯報工作情況,父親心里非常高興。我在電話里說:“父親,你再不要抽自制卷煙了,我到時給你寄幾條當(dāng)?shù)責(zé)熁丶摇!备赣H在電話里說:“伢呀,你剛參加工作,要用錢的地方很多,不用給我買煙,我抽自制卷煙很習(xí)慣了。”聽完父親的話,我的眼淚快要流出來了,我如此深刻地體會到“父愛如山”。到探親回家時,我除了給父親帶上其他當(dāng)?shù)赝撂禺a(chǎn)外,還特意給他捎上幾條當(dāng)?shù)叵銦煛;氐郊液?#xff0c;我從包里拿出香煙給父親,父親嘴里不停地小聲說:“伢呀,叫你不要給我買煙,錢節(jié)省著用。”但我仍能看得出父親心里是很高興的,他感受到了一個兒子對父親的愛和理解。我笑著說:“父親,你既然無法戒掉煙,就不要再抽對身體影響大的自制卷煙了,以后抽我給你買的香煙吧。”父親笑著說:“好是好,就是有點(diǎn)花錢。”“沒事了,兒子現(xiàn)在拿工資了,買得起了。”我自豪地說。父親拆開一包香煙,點(diǎn)燃了一根抽起來了,笑著說:“還是你們那地方香煙好抽,有味!”聽完父親的話,我感到很欣慰,一個兒子對父親的愛在永不停止地燃燒著。
后來的日子里,由于工作繁忙,我很少回老家看望父親,但是我每年總會在不同的時間給他寄去香煙。父親每次收到香煙總會高興地給我打來電話。香煙寄托了我對父親的一份愛一份孝心,年復(fù)一年地持續(xù)著。2005年父親去世了,我總是仰望著天空,仿佛看到了父親在天堂抽煙的快樂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