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玻璃門被輕輕推開，零售戶程有華站在華東便民店門口伸了個懶腰。山間的晨霧還未散盡，幾只麻雀落在枝頭，啾啾的鳴叫聲混著隔壁豆腐坊飄來的豆香，讓安徽黃山市徽州區這個皖南小村的早晨格外鮮活。

“有華，幫我拿包鹽。”拄著拐杖的張奶奶顫巍巍走來，手里攥著兩枚一元硬幣，“昨天小孫子回來耍鬧，把我灶臺上的鹽罐子給掀翻了！”

程有華趕緊從貨架上取下一袋精鹽，轉身時瞥見玻璃罐里晶瑩剔透的冰糖，又抓了一小把裝進袋里，笑著對老人說道：“您血壓高，燒菜少放點鹽。這冰糖是昨天新進的貨，燉肉時放幾顆，又鮮又甜。”

程有華近照。

20年前離鄉時的場景突然浮現在眼前。那天的晨霧也這般濃，程有華背著蛇皮袋站在村口老槐樹下，母親硬塞進他懷里的腌菜壇子還帶著灶臺的余溫。如今，這個壇子就擺在店里的貨架上，里面裝著鄉親們最愛吃的辣醬，成了華東便民店的一個“招牌”。

午后，程有華用毛巾擦了擦汗，把還帶著泥土清香的蔬菜碼放到保鮮柜里。嫩綠的萵筍斷面滲出晶瑩的汁液，菠菜根上還粘著碎土。“城里人管這叫綠色蔬菜，咱們這里叫‘現摘現賣’！”說著，他滿面笑容地接過李嬸遞來的竹籃，順手把幾盒降壓藥放進塑料袋里遞給李嬸，“您要的藥我給買來了。”

程有華在整理店里的蔬菜。

夕陽把店鋪的玻璃窗染成橘紅色，店里的顧客進進出出，老人們圍著新添的折疊方桌下象棋，幾個孩童踮著腳在貨架前挑選零食，這家便利店成了村里最熱鬧的地方。程有華一邊幫上了年紀的村民操作助農取款機，一邊聽著剛從外地回來的年輕人講述地鐵里的見聞。店門口，“便民服務網點”的牌子在夕陽下泛著溫暖的光澤。

夜幕低垂，程有華認真地對著賬。他想起開業第一個月虧損的2000元錢，又看看現在賬本上帶動5戶菜農增收的記錄，露出欣慰的笑容。妻子端來的熱茶在桌上氤氳著熱氣，手機屏幕亮起，煙草公司開設的“鄉村振興直播課”正在講解店鋪管理技巧。

月亮爬上樹梢，母親留下的腌菜壇子、保鮮柜里水靈靈的蔬菜、墻上那幅“貨通八方客，情系故土根”的墨寶，無不在溫暖的燈光里靜靜訴說著時光的故事。

“咔嗒”一聲鎖上門，晚風送來遠處油菜花的芬芳。明天要趕早去收第一批春筍，要幫李叔代收孫子的快遞......記事本上密密麻麻的記錄，勾勒出程有華這位返鄉游子最踏實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