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點,霧靄還未散盡,老城區的青石板路上已傳來三輪車卸貨的聲響。許秋云把卷簾門推到齊腰高,轉身從柜臺底下抽出那張染著醬油漬的瑜伽墊。玻璃柜里茅臺酒的金色飄帶在晨光中搖曳,與墊角繡著的半朵蓮花構成奇妙的呼應。
“小許又在擺神仙架勢啦?”隔壁糧油店的趙伯探進半個身子。秋云只是抿嘴淺笑,雙手合十舉過頭頂時,晨曦正巧穿過門楣斜射進來,將她在地面的影子拉成修長的樹形。
三年前的深秋可不是這般光景。彼時剛接手煙酒店的她,整日踩著高跟鞋在逼仄的貨架間忙碌。直到某個雨夜清點完最后兩箱五糧液,腰肢突然像被冰錐貫穿般僵直。CT片顯示L4 - L5椎間盤突出,醫生指著那些珊瑚狀的骨刺說:“你們這些個體戶,總當自己是鐵打的。”
養病期間,常來買煙的“眼鏡老陳”送來U盤,說是女兒錄的康復瑜伽教程。視頻里的聲音像山澗溪水:“吸氣時想象脊椎節節綻放,呼氣時讓疼痛隨云霧消散……”她對著手機在倉庫練習貓牛式,成堆的茅臺紙箱散發著醇厚的酒香,竟比理療館的香薰更令人安心。
如今的秋云深諳如何將瑜伽融入市井生計。搬酒箱時用的是戰士二式的根基,踮腳取高處香煙時化作優雅的摩天式。最妙的是教顧客辨認真假酒的那套說辭:“您看這防偽標識,得像練樹式似的——腳掌扎根,目光平視,心氣定住了才能瞧出端倪。”
午后三點的人流低谷期,她會把“暫停營業”的塑料牌輕掛在門把上。褪去棗紅色工裝外套,在酒柜與收銀臺之間的空隙做側角扭轉。某次轉身瞥見玻璃門外怔住的老顧客,慌忙要起身時,對方卻擺擺手:“你繼續,我剛好學學治頸椎。”
漸漸地,總來買煙的王嬸會在清晨跟著練兩式風吹樹,五金店老板娘帶著孩子模仿下犬式逗趣。秋云用捆酒箱的麻繩當伸展帶,教斜對面面點鋪的劉叔用門框輔助開肩。某個清晨,五個中老年人在不足十平米的店鋪里同步練習山式,門外淅瀝的雨聲成了天然的梵唱。
這晚盤完賬已近十點,秋云將當日流水謄寫到泛黃的賬簿上。最后一筆數字落定時,巷口的夜宵攤飄來孜然香氣。她忽然退后三步,在擺著算盤和掃碼槍的舊木桌前穩穩立起樹式。玻璃柜里的酒瓶將月光折射成流動的銀河,那些52度的透明液體,此刻竟像山泉般清冽。
卷簾門終是徹底落下時,柜臺深處的手機亮起微光。家族群里表妹正抱怨寫字樓里的瑜伽課總被會議打斷,秋云擦拭著酒瓶上的浮塵回復:“明早六點,姐教你如何在茅臺和卷煙之間找平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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