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靜晚上，點上一支煙，想起一些記憶中不可磨滅的思緒……

　　上中學的時候，教我們物理的是一位五十多歲的老師，對他，我們們又愛又恨，恨的是老師喜歡體罰不聽話的同學，喜歡的是他上物理課期間，經常會給我們講講笑話或者老故事，還經常炫耀他會說的幾句俄語，想想他年輕的時候，正是中俄蜜月期，想必學俄語是很自豪的很時髦的事情了，時不時哼哼“莫斯科郊外的晚上”，當時童鞋們經常跟他學，高聲朗誦一些俄語單詞絕對是學校里一道特別的風景線，惹得別的班級羨慕不已，但是時間久了，老師經常舊話重提，故事和俄語單詞重復了又重復，十幾歲的我們都失去了興趣。
　
　　老師有三個子女，當時不論老師還是別的行政單位極少有這種超生現象，為此他付出了代價是我們當時不太懂的行政處罰之類的吧，同時他還寄養了一個朋友的孩子，一起四個孩子在那個年代，依靠他的微薄工資生活很顯然是很艱辛的，所以我們在食堂每次蒸飯起蒸籠會看到老師一盆子搪瓷臉盆蒸的飯，米飯上面放很多紅薯，紅薯應該是我們的師娘辛勤勞作在學校后面山上種的，用以補充家庭糧食的緊缺，物理老師還是個老煙槍，抽煙都是一根接一根的抽，記得他抽的武漢卷煙廠的四季紅，那時候我爸爸也抽這個，當時合白沙就是好煙啦，合白沙還不是老師當口糧抽的起的，頂多每個學期考試老師監考期間或者學校搞活動時候才見得到他們抽，物理老師經常穿一件白色襯衣，很清晰能看到他左胸口袋裝一包合白沙，我們童鞋就在下面嘀咕老師每天白沙啊，有調皮的童鞋趁老師在黑板寫字的時候蹲著撿了煙屁股看原來是四季紅，四季紅是當時很流行的香煙，我們自然都認識的，上中學之前，其實我們還是一群整天放學只知道玩煙紙的孩子，煙紙玩的最多的是無嘴的大公雞，游泳，環球，長坂坡，后來漸漸才有了過濾嘴的大橋，紅金龍，蝴蝶泉，花苑，當時紅金龍的煙盒要到縣城才撿的到，我們都覺得是老師拿白沙的盒子撐面子，其實不然，老師只是以為白沙的盒子硬挺比四季紅軟盒子好用而已。
　
　　有一次，物理課快上的時候，幾個調皮的同學把早準備好的白沙煙盒子放在講臺下面，那時候的講臺類似課桌，下面還有一層但是不是抽屜，那層格子是方便老師放備案或者資料的，鈴聲一響，物理老師笑瞇瞇的走進教室，把課本和資料放在講臺上，就看到了那包白沙，但是他只是瞥了一眼，課上了一半，老師給我們消化知識看題目的時候，他又瞥了一眼那包白沙，下面的我們也看著老師，他果然拿起那包白沙打開一看，臉色晴天轉陰，我們哄然大笑，老師臉色極為尷尬，但是他也沒說什么，只是說大家靜下別吵，其實那合白沙里面都是放的煙屁股！
　
　　還有一天午飯時間，那時候老師的飯和學生的飯是分開的，老師的飯放在幾個柜子上，幾個同學去食堂取飯，把一眼就認識的物理老師家的蒸飯上的幾個紅薯都偷偷移到另外一格另一位老師的飯盆里，等老師收養的那個孩子去端飯回去后，我們都興奮不已，下午我們問老師的女兒也是我們同班同學中午吃的什么吃飽沒有吃紅薯沒有，他女兒低著頭不吭聲，我們都笑起來。
　
　　在今天想起往事，感覺我們少年幼稚，不尊敬老師的玩樂刺痛了生活艱辛的老師脆弱的心.......
　
　　老師的女兒清華大學畢業去了美國，后來把老師也接過去了，不知道他還想念我們這一幫偷他紅薯的孩子嗎......
　
　　歲月流逝，一切成了過去的回憶，回憶給心頭一個難以愈合早已結痂的創口。那些深藏在內心深處的話，道歉也好感謝也好，不知道何時才有機會說出來。仿佛是我一生中最痛心的懺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