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一種收藏品,都需要文化支撐,沒有深厚文化的物品在收藏領域是難以持續和缺乏生命力的,煙標亦然。煙標文化從理論上講還是比較豐富的,主要體現在如下幾個方面。a)包裝(裝飾)文化;b)印刷文化;c)書畫文化;d)主題內容、歷史、社會背景文化;e)人文文化,即作者的設計思想、意圖、風格、學術水平、社會地位等;f)出品方的企業文化、企業(乃至行業)變更與興衰,與國家政令、經濟環境、民眾意向相關聯所發生的變革等。這六方面的內容與其它收藏品相比,既有相同之處,又有煙標自身的特質。a~e與當今流行的平面收藏品(書畫、郵票、門券、火花、書籍等)基本類同,f項則更能體現出煙標文化的個性。
對于收藏人來說,都會理解文化是藏品的根基和生命力這個道理。既然煙標有如此豐厚的文化,那么為何又說煙標理論研究是水中月、霧里花呢?我們只要仔細想一想,大家手頭上洋洋大觀的煙標,又有多少能在上述六個方面說得清,道得明?就拿幾乎是每枚煙標都會涉及到的書畫文化舉例,能否說出當年的創作目的和意圖?說出作品的風格與特點?作者是誰?作者閱歷與生平?作者的水平、社會地位?煙標設計的社會背景及趣聞軼事?再如,大家趨之若鶩的解放前早期標,準確的出品時間,制造廠家規模、文化、廠史的變遷等等,有多少誕生了系統、準確可信的研究成果?甚至到今天連進入中國的第一枚煙標到底是誰?煙標存世量有多少?有多少品種等問題都難有結論,國產第一枚標是啥樣連霧里看花都談不上。或許有人會說,這些說法未免過于絕對,不是有些煙標在這些方面(或某些方面)有結論了嗎。不錯,誰也不能否認近30年來廣大標友所做出的成績,尤其是以《東北煙標》和《煙標研究》為代表的一批民間煙刊這些年來所做出的積極探索。但是這些成績比起尚處于空白或欠缺的龐大煙標體系來說,真是不足為奇,也不值得過分夸耀。何以為證?縱觀歷年來崇尚于收藏文化宣揚的媒體市場,煙標占幾何?社會上最具影響力的《收藏家》、《收藏》、《中國收藏》、《中國收藏導報》這三刊一報上每年有多少高質量的煙標文章問世?即便偶然有“豆腐塊”出現,充其量也是在充當該報刊的“調味品”,真正有學術價值的研究文章可謂鳳毛麟角,稀若晨星。
造成煙標理論研究嚴重滯后的原因比較復雜,主要反映在如下兩個方面。
1、標史資料嚴重匱乏
上世紀90年代前,我國企業管理水平普遍低下,粗放性的管理模式使得企業并沒有保存多少原始生產記錄。尤其是早、中期的煙廠,許多都屬小規模的廠家,私有企業、集體企業或鄉鎮企業,這些企業追求的是生產效益和產量,其管理方式過于粗放,不太可能留存原始的生產記錄。即便是有一定規模的中、大型企業,經過文化大革命運動、企業改制、兼并、重組、下馬等多種的變革后已物是人非,即使有檔案也在這些動蕩中散失得所剩無幾,甚至蕩然無存了。解放前的煙企就更不用說,與以上分析有相類似原因,原始資料則更是少之又少。具有諷刺意思的是,一些煙企想舉辦該廠多少年紀念展,由于缺少自家廠史資料和煙標實物,還得求助于當地煙標收藏人幫助才能得以完成。當前,標友們無論是撰寫的文章或是編寫的煙標書籍所應用的煙標資料,基本來源于一些煙廠編寫的廠史;地方志中的煙企部分;城市檔案館中保留物或散落于各種報刊、書籍中的文章內容等等。這些資料既不全面,也不完整,甚至于有的準確性和真實性都有存疑。筆者研究過一些煙史資料,也參加過(協助)某地方志的編寫工作(有煙企部分),其中很多內容是依靠當年煙企職工回憶整理修編而成的,不同的人,說法不一,因此就出現了內容相互矛盾,出入較大現象,個中原因有的是因年代久遠,當事人記憶的準確性下降造成的。因此,我們經常可見到,對同一個煙企發生同一件事,不同的資料上有不同的、甚至相互矛盾的記載,這就給煙標研究對歷史事件真實性還原和考證帶來很大的困難。盡管如此,現存的煙史資料也難以覆蓋煙企歷史全貌,相對于有百年歷史,似流星趕月眾多的煙企來說(以河南省為例,在上世紀八十年代,集體和鄉鎮企業煙廠就多達一千多家),多數的僅能知其名,有的連具體廠址都無從知曉,因此,客觀上就給煙標研究工作形成了很大的障礙。
歷史資料匱乏,直接后果便是使藏品自身的內在價值降低了。在藝術品收藏中,藏家非常注重和崇尚藏品創作者的知名度,一件藝術品的鑒賞價值和經濟價值與其有很大關系。在這方面,恰恰又是煙標的軟肋。煙標無論是圖作者或是書法作者在書畫界屬知名者極少,絕大多數都是普通的書畫工作者。雖然煙標設計不乏有精工之作,但對一些私企和鄉鎮企業的煙廠,從多數煙標制作水平上看,書畫作品甚為平庸乃至粗糙,甚至達不到現今初、中級畫生的水平,其中有些創作者顯然不是科班出身還不一定是專職的,就更談不上藝術成就和知名度了。與其相反,早期煙標在設計上的藝術風格就要好得多,主圖畫面不僅有時代的凝重與滄桑感,畫作也較細膩,主題鮮明,作者的藝術功力也勝過現代作者一籌,這也是不少的藏標人更加熱衷于早期標的重要原因之一。自從電腦進入設計領域后,煙標設計已放棄了人工手繪,電腦制圖現已成了現代煙標的替代物,這些煙標的作者到底是操作電腦的人,還是電腦這臺機器(軟件)還不太好說得清。即便算是前者,由于創作和出品權均屬企業所有,因此就連作者姓氏名誰絕大多數都無從查找,便更無從談論作者的藝術風格及藝術成就了。
2、研究力量不足
“重收藏,輕研究”是煙標界長期存在的問題。因為研究工作不僅耗時、費神且難產生經濟效益,在當今社會盛行一切向“錢”看的大環境下,這項基礎工作自然難以吸引多數人參加,是其一。其二,標界收藏人的文化層次參差不齊,部分人群不具備研究能力,雖然其中不乏有高知人員,但學者型的收藏家稀缺,整體研究力量相當薄弱。其三,由于受標史資料匱乏因素的制約,理論研究工作難度確實很大,如果不能長期的、堅持不懈的努力,很難產生系統性的、高水平的研究成果。
1987年《丁卯煙刊》在湖北省漢川市創刊,創刊號上,主編發表了《為創建煙標收藏學而努力》一文,這是煙標收藏走過47年后,首次提出的一個宏大目標。此言一出,非同凡響,讓眾多的藏標人亢奮不已。在后來的若干年內,部分人躍躍欲試,有編制煙標目錄的,有編錄煙標圖集的,有出版各種鑒賞書的,有辦研究專刊的,有在民刊上連篇累牘發表文章論述的(近期,還有人別出心裁地拋出所謂的“煙標收藏心理學”命題),最具影響力的是已故煙標收藏家居洽群先生(筆名,煙霞過客),在1993年《收藏》雜志上連載12期的《煙標史話》等等,似乎在煙標理論研究工作上掀起了一輪小高潮。然而,24年過去了,“煙標收藏學”在那里呢?是胎死腹中,還是遙遙無期?均無答案。我們不妨來再回過頭來看看這些研究成果,雖然為收藏人提供了不可缺少的應用工具,提升了煙標在社會上的影響力,但總體上仍停留在分散性的欣賞層面上,沒有一個系統性的理論學說,僅憑這些“成果”就能構造成一門“學科”恐怕還是遠遠不夠的。當然會有人辯解說,建立一門“學科”需要時間,非一朝一夕能做到的,常言道:“十年磨一劍”嘛。不錯,是需要時間,現在不一定光是時間問題,不是有兩個十年都過去了嗎?根據當前的煙標的現狀(以上有分析),可以肯定地說,煙標不具備建立“學科”的條件和能力,甚至也不具備建立“學科”的必要性。放眼收藏界,無論是主流收藏品還是非主流收藏品,有多少建立了各自獨立“學科”的呢?煙標的內在價值比起那些主流收藏品有何資格能在高等學府中登壇授業?有何底蘊在林林總總的收藏品中獨占鰲頭?有何高深的科學精髓內質能支撐得起一門“學科”之大廈?如果真能使倡導者如愿的話,且不說能否得到社會主流學派的認同,豈不是讓那些動輒價值百萬、千萬、乃至億元的主流收藏品卻還在“學科”大門之外的大玩家、收藏家、鑒賞家們汗顏。
《丁卯煙刊》主編在煙標界是一位德高望重、德才兼備的長者,也是筆者非常敬重的良師益友,筆者無意要抵毀他幾十年來為煙標界做出的貢獻,只是就事論事,別無他意。撰寫之篇,旨在倡導煙標界要弘揚理論研究之風,期許煙標基礎理論有一個質的飛躍。同時也想告誡尚在夸耀“皇帝新裝”的人們別存建立海市蜃樓之幻想,把時間和精力浪費在創立“煙標收藏學”或“煙標收藏心理學”上,最終的結局注定只能是“水中望月”,“霧里看花”。
篤行致遠 2024中國煙草行業發展觀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