寬窄說
大時代有大人才,
大人才創大未來。
大未來有大寬窄,
大寬窄創大時代。
(一)
自改革開放后算起,中國人度過了三個鼠年。分別是1984、1996和2008。沿著36年的坡路往回看,這三個鼠年,各具意義。
1984年,老人前往南方視察,肯定深圳發展。中國大開國門,擁抱世界。各行各業大干快上,懷揣火熱的心,投身祖國建設。
1996年,歷經三年宏觀調整,經濟過熱緩解,高通脹結束,民營資本得到更多參與權。斗爭敘事剝離日常,老百姓們安居樂業。
2008年,經濟飛速發展,很多人都愿意把那一年稱為“崛起元年”。在國人記憶中,那是多災多難的一年,也是所謂興邦的一年。
三個鼠年,正是中國的三個發展階段。
(二)
先說1984年。那年春晚,一個叫張明敏的歌手唱出《我的中國心》。張明敏本是九龍電子表廠的工人,只在1979年拿過業余歌賽冠軍,此后便無佳績。在1984年的香港,以張的水平,根本當不成明星。
偏偏那年,《中英聯合聲明》簽署在即。春晚導演黃一鶴,突然想找香港藝人上臺,就跑到深圳去打聽。路上聽到《中國心》,趕忙把張明敏弄到北京。
當年有句話,叫有華人的地方,就有《我的中國心》。一個在香港名不見經傳的歌手,命運就此改變。此后,張明敏在內地巡演,創下過一年150多場、5天連唱12場的紀錄,比香港那幫去紅磡的巨星還要洋氣。
同樣改命的,還有陳佩斯和朱時茂。
這倆人是八一電影廠的青年演員。朱時茂好歹演了個《牧馬人》里的“老許”。陳佩斯在八一廠,一直不怎么得志。他老早就想自己搞喜劇、拍電影,可惜人微言輕,寫的本子不是被斃,就是被別人拿去拍了。
1984年,黃一鶴找到他和朱時茂,在天壇體育賓館憋出個《吃面條》,成為春晚首個小品,就此成為小品鼻祖。
當晚,陳佩斯一戰成名。
春晚首個小品《吃面條》
1986年,陳佩斯離開體制,抱著不成功便成仁的決心,拉投資、拍喜劇。小品王的身份,幫他奠定了觀眾基礎,讓拉投資變得事半功倍。
無論陳佩斯還是張明敏,都要感謝貴人黃一鶴。
當然,黃一鶴的魄力,關涉不止他一人。在他身后,還有許多從業者。他們敢于試探、突破禁區,這都離不開1984年的時代背景。
那個鼠年,萬象更新,自由空氣,流溢全國。
另一個重要原因是,1984年,老百姓精神生活極其貧乏,幾乎沒有選擇余地。
任何一個新鮮事物出現,都能收獲廣大群眾的注意。唱一首好聽的歌,就能紅遍全國,演一部稍微像樣的電視劇,就能家喻戶曉。
(三)
1984年還有個不可忽視的時代氣氛,那就是老同志對年輕人的信任。
改革開放浪潮下,很多老同志意識到,世界終究是有才干的年輕人的,于是盡可能地提拔目力所及的青年才俊。這里面,就有兩個日后在山東高密鄉順利會師的大人物。
一個叫張藝謀,一個叫莫言。
張藝謀第一次命運轉折,始于1978。當時北電在陜西全省13個棉紡廠分配了一個考生名額,好巧不巧,就落在張那個廠。
老謀子破格進入北電。
不過畢業后,他并不像他同學陳凱歌,可以幸運地留京,而是被分配到了荒遠的廣影廠。當時有11個人被分過去,最終只去了4個。很多人,都不想認這個命。
張藝謀不行,他不認命,書就白念了。
幸運的是,在廣影廠,他遇到了韋必達。
韋必達為了留住人才,提前備好了房子。之后,張藝謀和幾位青年立下軍令狀,在韋必達的支持下,組建一個青年攝制組,平均年齡才27歲。在韋必達的扶持下,幾個生瓜蛋子拍出第五代導演的開山之作,《一個和八個》。
1983年年底,文藝界搞所謂的“人性論”大批判,電影被定性為“精神污染”。韋廠長不服,不斷上書電影局,據理力爭:
“如有錯誤,全由我這個廠長來擔責!”
張藝謀是《一個和八個》的攝影。片子出來,北京的陳凱歌坐不住了,跑到廣西,希望得到韋必達的幫助。老韋又丟給陳凱歌《深谷回聲》,讓他和張藝謀搭檔,去陜西拍《黃土地》。1984年,《黃土地》橫空出世,再遭業內反對。
為使電影公映,韋必達奮力疾呼。
最終付出的代價,是被調任離廠。
當時張藝謀給韋必達寫信說:“我們將來可能成為藝術大師、名人,但我們永遠記得當我們年輕時,我們是怎樣起步,有人曾小心翼翼地攙扶我們,我們也記著您悲憤上書電影局,記著您無私無畏地支持保護我們…”
確實,1984年,要不是韋必達讓張藝謀、陳凱歌搭檔去陜西。張藝謀八成不會遇到他的第二個貴人,吳天明。并在吳天明的大力支持下,拍出那部《紅高粱》,一躍成為國際名導。
第五代開山之作《一個和八個》
老張遇到韋必達時,老莫遇到了徐懷中。
那年,徐懷中受命籌備解放軍藝術學院文學系,從各軍單位招了35名學員。莫言當時不過原總參謀局宣傳科一個排職干部,沒寫出什么不得了的東西。他從同事那里得知有文學系招生,但要營級以上資歷,就放棄了。結果沒兩天,情況有變,說不要級別。莫言趕去報名,可期限已過,人招滿了。
就在這時,徐懷中看了他的小說《民間音樂》。
當即破格錄取。
當時莫言很狂,沒代表作,卻點評了一個有資歷的前輩,說人家寫得不好。人說他酸,他氣不過,回家憋了一星期,寫出《金色的紅蘿卜》。稿子被徐懷中看到,改名為《透明的紅蘿卜》,并力薦給《中國作家》的主編馮牧。
刊發后,迅速在文壇引起震動。
就這么著,毫無名氣的莫言,一下成了先鋒文學的代表人物。《透明的紅蘿卜》一文,也被視為高密魔幻主義開山之作。
后來在瑞典,莫言將徐懷中稱為恩師。徐懷中說:
“這話過分了。要說恩師,他要感謝七八十年代中國蓬勃興起的思想解放浪潮。”
這倒是句一針見血的大實話。
1984年,還有很多像張明敏、陳佩斯、張藝謀、莫言這樣的文藝工作者,在松綁大潮中,在貴人幫扶下,踩到了改變命運的跳板。
比如組建“七巧板樂隊”在家寫原創搖滾的崔健,比如生在電影樂團偶然錄了《東京之夜》的張薔。前者兩年后唱出《一無所有》,后者兩年后登上《時代》周刊。他們都是84年自由空氣的受惠者,開放思潮下的幸運兒。
所謂時勢造人,不過如此。
(四)
不過文藝工作者的運氣,總有些被動。
同時期另一撥人,則是先知先覺、主動改變著自身處境。其中杰出代表,就是王石。
1984年,鄧公去深圳視察,王石覺得“干大事的時候到了”。當時,國內有一陣辦公設備熱潮,王石趕緊成立“科教儀器展銷中心”,倒賣辦公設備,替內地需貨企業向港商訂貨。
當然,想開這種公司,你得有特殊人脈。
同樣先知先覺的,還有北京的柳傳志。
看到《經濟日報》將中關村第一個下海研究員陳春先稱為“弄潮兒”后,40歲的柳傳志按捺不住,拿著計算所撥的20萬元,在傳達室里開始了自己的創業之路。
一開始他沒找到好項目,干“倒爺”被騙了14萬。公司正在生死一線,中科院買了500臺IBM計算機,把驗收、維修、培訓業務交給了他,送上70萬元的服務費。
這幸運的大反轉,也依賴柳的資源背景。
站在風口上的王石
由此可見,1984年,率先覺察出經濟政策動向、意識到市場風暴來臨的創業者,一方面要感謝大歷史,一方面還要感謝個人特殊關系。
一般人,就算看到這變幻潮流,也不具備沖浪的資本和抵御風險的能力,只能站在一邊干瞪眼。這一點,之后92下海的群英也一樣。那批具有政府背景的好青年們,和84年的元年企業家類似,他們的成功,很大成分上得益于對國家政策的洞察,和對稀有資源的把握。
真正僅憑一雙慧眼認出風暴的,是96年和08年的創業者。此乃后話。
總的來說,36年前那個鼠年一
篤行致遠 2024中國煙草行業發展觀察